指尖染秋

心上泉鸣

【鹄羹乙女】佑

#冥冥中可佑#


第一次见鹄羹,是很久很久之前,久到已经忘记了日期,只晓得那天的夕阳格外艳些,照着他的侧脸,金灿灿的,像是儿童节表演未卸的金色舞妆。

他说,我记住了,你是小伊。

这是一个承诺。

你总是在儿童乐园见到他。

垂落的只有一人的跷跷板,好像刚停下晃荡的秋千,没抹平的沙坑,然后他站在边上,见你来了,便是笑。

牙齿很白,很齐。

你就问他,你究竟换了几颗牙。

他就抿住嘴不说话了。

你了然地点头,你想,这是个比你小的孩子。

毕竟你已经换了好几颗牙齿了。

你邀请他玩抓石子的游戏,手掌心都扑了厚厚一层灰,他伸出手来,却又是白玉色的,没沾上一点。

你觉得怎么会这样奇怪,但是又顾不得了,因为手太脏是要给妈妈说的。

于是匆忙告别,好偷摸摸在楼底下的水池里洗一次手。

太阳真亮啊。

为什么会一边下山一边跟着跟着自己呢?

天还没有黑,为什么就已经出月亮了?

总是这些问题伴着自己,只是还没想明白,就已经长大了。

长的很高,长得很大,到了一定的年岁,于是也不能驻留在儿童乐园,只能悄摸摸掬一把沙子,搓着细密的质感,然后任它落个精光,留了手指尖淡淡的灰。

家门口的儿童乐园光辉不再,热闹的设施早成了废铁,被从水泥地里拔出来,甩在一边,蒙尘老旧,像一场褪色的梦境。

还有那个叫鹄羹的孩子。

你忽然想起他来了。

便也觉得好笑,是叫鹄羹吗?不像个男孩名,也不是个女孩名。或者是记忆出了差错,其实是hugeng的某个谐音?

从记忆里深挖,却实在抓不到什么,实在太久了,久到你只能记得一些大概的片段,却差不多连面容都记不得了。

白头发,金色的贴纸,小翅膀……好像刚文艺汇演回来,牙很白。

这是唯一留下的东西,连同那个名字。

或许,还有一个可能,他只是你童年时臆想出来的朋友。

毕竟哪里有白色头发的孩子呢?

你想,然后摇摇头,你接着晃。

这里是故居,你已经搬离很久了,但你记得,即使它同以前不一样了,而你可能不会再回来了。

你绕着院子走,丛生的草木,地里的苜蓿开着白花,邻居家的栀子香传过来,你慢悠悠走。

绕过霉变的墙根,绕过生锈的铁栏,绕过被草茎淹没的石板,你看见一个灰扑扑的东西。

一个小瓷人摆件,下半截全碎了,勉强看出来有对翅膀,还有笨拙的黄色彩笔印,都快褪光了。

像……

你恍惚了一下,你好像又见到小时候那个孩子了。

但又不全像。

你总觉得,那不是臆想,你确确实实是认识他的。

只是你忘光了。

记忆是很不靠谱的东西啊。

有人说,你会在20年前的小时候的公园里,碰到一个你这辈子只见一面的朋友。

可是,可是。

你总是记着。

后来你也遇到过一些人。

染了白色头发的青年,热衷拍卡片的少年,文艺汇演结束后背着白色小翅膀呼啦啦跑过的小孩子,以及镜子里新作的用了金色亮片的妆。

你的抽屉里放了最爱口味的糖块,房间里有漂亮羽毛做的工艺品,上头的紫色水晶熠熠生辉。

你运气总是很好,就好像有个守护灵待在你身边,会在漆黑的夜里守着你一样。

温暖的,柔和的,明亮的,看不见的。

这样一个人。

你想,或许鹄羹存在着。

存在于某个时空里的,于你有重要意义的人。

被爱着,被呵护着,被安抚着。

就像夕阳,亮堂堂,温暖,不刺眼。

有这样一个人。

他叫鹄羹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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